张宏：危机下的中外书业对比

在国内，全球性金融海啸对出版业的影响令出版界略微紧张了一阵子后，似乎很快便被大家淡忘了。淡忘可能是因为我们确实有很多事情忙着要做，何况现实中这场危机对我国出版业的冲击似乎并不十分大。你看，大家该开会还是到处开会，该争着出教材还是出教材，该参加书展还是去参加书展，该转制还是转制，该炒作还是炒作……总之，依旧是一番轰轰烈烈、热热闹闹的样子，跟金融危机来之前并无二致。套用一个滥俗了的表达，给人的整个感觉就是我国出版业不差钱。

外国同行开源节流

我们的外国同行，主要是西方出版界的同行们的日子相比之下就不那么好过了。别的例子不用多说，就拿目前为止到国内来访问洽谈业务的外国同行来讲，数量一下子减少了许多，没有2/3至少也有1/2。往年到了春暖花开这几个月，接待来访者和商谈版权或者其他方面合作是笔者所在出版社日常工作中常有的事，今年到现在“高鼻子”们只来了两批。往年，如剑桥、牛津、培生几家大出版社的人员在北京、上海等地到处跑，今年好像很难见到他们的身影了。因为金融危机，他们好像很不想跟我们做些出版生意，并不像我们，要转危为机。曾经在电子邮件往来中向若干西方同行问及此事，回复无一例外地表示，公司今年预算紧缩，老板要求大家省钱，于是只能尽量减少出差。问他们，这不是恶性循环吗？你不去拜访客户，不出去谈生意，业务如何开展起来？如何创造利润？回复大抵是无奈，还是要省钱。

近日招待一位来自英国的某国际著名出版集团的访客，谈及金融危机对他们整体业务的影响时，客人说是今年日子不好过。公司为了尽可能少裁员或者不裁员，只能尽量开源节流。很简单的办法是先节流，而节流首当其冲的就是减少出差。不仅减少高层、中层人员的出差，连营销人员的出差次数也减。据他介绍，他们公司的情况甚至发展到了这样一个地步，他们每个人出差，中层或者以下所有人等，都必须由老总审批同意才行。如此庞大一家国际性出版集团公司，出差都要由老总审批，实在是很不简单的一件事，想象起来实在令人钦佩。不过这还并不说明什么问题。客人举了个例子，记录在此，跟各位同行分享。

英国老总搭乘红眼航班

且说某日该出版公司老总要从英国去西班牙马德里的分公司处理问题。老总住在剑桥，凌晨三点起床，然后开着自家车子，几个小时，赶到伦敦的某个机场（老总的航班肯定不是在希斯罗机场，因为那里没有廉价航班可乘），乘早晨六点的廉价航班飞赴马德里。到达后自然由本地同事开车去接，而没有打的（是否会给同事补贴些油钱则不得而知，估计也悬）。在马德里足足开了一整天会，解决不少事务（吃饭估计是买个三明治喝杯咖啡，在会议室解决）。为了节约费用，老总没有在马德里的酒店住下来，而是赶乘半夜便宜的红眼航班飞回伦敦。到了英国，在机场取了车，连夜开回家去。当然，第二天依旧照常上班。如此折腾，的确省了好些英镑。

英国同行叙述的这个真实故事令笔者很有感触：其一，金融危机对他们的影响是实实在在的，市场经济的影响无处不在，连书业也难逃一劫；其二，我们的西方同行尽力应对危机的做法的出发点之一，是为了少裁员或者不裁员，感觉整个地是以人为本，很有责任感；其三，老总的做法给人感觉有些过分，包括其手下，不无微词，然而反过来看一下，却又反映了许多值得思考的地方，比如，投入产出、成本意识、高效率、自我牺牲精神等等。我想如果有一丝可能，老总应该是不会这样折腾的；其四，老总的表率作用，虽难免为员工诟病，却自然有其影响力。虽然不可能让人人都这样折腾，以常理推论，当引发员工一定程度的工作热情。不过这样一来，可能该公司的电话费会激增，因为不出差，大家只能靠发邮件、打电话跟客户联络了；其五，或许如此一来，大家同甘共苦，该英国出版公司竟能安度危机，到年底业绩大增也未可知。这难道不是转危为机的某个实战案例吗？比之高喊口号可是管用得多。

中国书市的别样风景

听完故事后不久，笔者要参加全国书市。于是赶紧提前让同事预订打折机票，价格比火车票便宜不少；预定酒店，要那种便宜的商务酒店，同事有会员卡可以打折；赶紧预订去机场的用车，因为司机是单位的；赶紧给参加书市的各地同行发短信，说去书市的话尽量在摊位上打个招呼，饭就不要吃了；跟原本索要新书的出版社熟识发邮件，说暂时不要寄了，等危机过了再说，不增加你们的成本；赶紧给业务单位的领导们打电话，说这次书展事情排得十分紧凑，可能无法招待阁下了，见谅见谅；……咱们做不到英国老总那个程度，想办法为出版社稍微节约一点成本还是可以的吧。

不过，书市上我们的出版社肯定还是有很多会花不少钱搭个豪华展台的，肯定还有很多免费的印刷精美的书目以及纸袋、无纺布袋等提供并促进当地废纸回收事业的，肯定还有很多领导从东南西北来，为了这个盛会更热闹的；当地的同行们肯定会以无比的热情招待来自全国各地的同行以尽地主之谊的；当然，来自全国各地的同行们也一定不会辜负书市举办地的那些美食、风光的。因为这叫做拉动内需、刺激经济，也是人们常说的转危为机的一个很直接、很有效的招数。

更关键的是，放眼我们的整个出版业，哪里有一点金融危机的影子呢？